雅宝路曾是最大涉外服装贸易集散地，千家商户在困难中转型

二环路边，雅宝路曾是全国最大的涉外服装贸易(fúzhuāngmàoyì)集散地。由于(yóuyú)全球经济增长低迷、地缘冲突等原因，外贸生意一度显现颓势。

春末夏初，随着2025雅宝路全球采购季启幕，这条充满传奇色彩的外贸街重新走进大众视野(shìyě)。如今，千家商户仍在坚守，有人转型做内贸，也(yě)有人试水直播和跨境电商，思考着未来(wèilái)的商业路径。

变局：企业会倒，但行业(hángyè)不会

雅宝路挨着使馆区，它长约500米(mǐ)，两侧坐落着十几栋大厦，十多年(shíduōnián)前租金高昂，一位难求。

日坛国际贸易中心就是其中(qízhōng)之一。这是一座欧式建筑，大理石地面和玻璃穹顶很气派。大厦底商(dǐshāng)多是快递企业，门口贴有(yǒu)“发往俄罗斯、乌克兰和中亚五国”等字样，快递员来回(láihuí)穿梭，胶带封箱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
张凯彪的(de)店里挂满各种皮帽，穿行时要小心地侧(dìcè)着身。正是春夏订货季，不少东欧和中亚客商来光顾，看到有人进门，他总是噌地起身打招呼：“普里维特（你好）”！客商看完版，会(huì)提出细节需求(xūqiú)，由工厂再做调整，等树叶泛黄时，皮帽就可以打包发货了。

张凯彪的(de)老家在(zài)黑龙江省，江对岸就是俄罗斯。年轻时他(tā)在边境的皮帽生意很红火，但只限于一城(yúyīchéng)一地，“业内人都知道，想要把生意做大，必须来雅宝路！”2005年，他盘下了雅宝路的店面作营销窗口。

雅宝路一度(yídù)是(shì)对俄贸易的代名词，街上有七八千家(jiā)商户(shānghù)，年出口额超100亿美元。好生意年复一年，直到变局乍现。雅宝路商会会长周志海告诉记者，受经济危机和卢布(lúbù)贬值的影响，客商购买力下降，2014年后，商户中有三成退休、三成转行，其余有的搬到河北，留下来的约1000户。

留下(liúxià)的并非等闲之辈。“只有倒闭的企业，没有(méiyǒu)倒闭的行业。”张凯彪相当自信地说，老外的需求的确少了，但并没有消失(xiāoshī)，“现在乌克兰人来雅宝路要中转两三个国家，但他们还是会(huì)来。因为每个档口背后都是一条深度融合的产业链，不是那么容易被替代的。”

具体到皮帽，门槛就更高了。一名制帽手艺人得学木楦雕刻、皮草剪裁(jiǎncái)、设计结构、染色定型等，没五年出不了(bùliǎo)徒。一顶出口东欧(dōngōu)的帽子，尺寸、立体度、色彩、细节(xìjié)配饰都跟东亚的不一样，只有长期合作，才能精准掌握客户的需求。

雅宝路商会每年常态化组织大家赴(fù)全球参加展会，紧抓国际流行趋势，减少产品同质化。一位商户(shānghù)告诉记者，他(tā)今年(jīnnián)已经(yǐjīng)飞到俄罗斯、乌兹别克斯坦、哈萨克斯坦、希腊等5个国家参展了。张凯彪也对帽子作了轻量化的创新，工厂每季要出20多个款，在皮草的基础上增加了羊绒、皮革等材质，还有北欧客户喜欢的环保皮草。

转型：内贸零售，另一个(yígè)江湖

外贸批发的需求(xūqiú)减少后，一些商户开始把目光转向内贸和零售。

“转型内贸在一二十年前(qián)是不可能(kěnéng)的事(shì)，”鞋商吴建柱告诉记者。东西方人喜欢的鞋型完全不一样，前者短粗胖，后者瘦而尖，连制鞋的楦头都不同。“这些年变了，咱们的流行趋势跟欧美类似，年轻姑娘也爱穿尖头鞋(jiāntóuxié)。”

棉服、羽绒服的流行趋势(qūshì)也大致如此(rúcǐ)。出口东欧的羽绒服，只要(zhǐyào)略微调整胸线高度和尺码，中国人就完全能穿，而且显得很挺拔，厚实的充绒量更是加分项。

尽管如此，外贸与内贸、批发和零售仍是截然不同的江湖。且不论销售渠道，单是商户心态就面临极大考验：雅宝路(yǎbǎolù)人做惯了批发生意，往来资金成百上千万。零售则意味着衣服要(yào)一件一件卖(mài)，来钱慢！

“转型是被迫的(de)，人在舒舒服服的时候，怎么会想到趟新路呢？”东尚snow image品牌主理人李巧告诉记者，2008年(nián)，东尚服饰公司卖出了200万件羽绒服，风头无两。几年后，销量暴跌至十分之一。2022年，公司开始请MCN机构直播带货(dàihuò)，效果并不理想。眼看(yǎnkàn)要(yào)错过采购季了，她心一横，决定自己上。

第一次直播，她什么都不懂，连说话也慢悠悠。“开头(kāitóu)稀巴烂又有什么关系呢？最重要(yào)的是抓紧开始(kāishǐ)。”李巧说，自己做直播后才真正理解了流量，感到顾客离她那么近，思考要怎么去抓住人家的注意力。

记者跟随李巧走进直播间，她啪地一下(yīxià)打开灯光，清秀(xiù)的脸庞生动起来，有种“主场来了”的自信。她在镜头前(qián)整整(zhěngzhěng)播了4个小时，迅速而轻柔地换上一件件羽绒服，把腰带、帽子等细节整理妥帖。很多主播宣传羽绒服能防油防脏，她却只用“好清洗、易打理(dǎlǐ)”来形容，卖家秀和买家秀区别不大，退货率自然降低了。

流量赛道是一条不能回头(huítóu)的路。去年李巧(lǐqiǎo)直播了310天，两年卖了10万多件羽绒服，但这(zhè)并不是终点。最近她又尝试做短视频，盼着能突破粉丝增长的瓶颈。

未来(wèilái)：迎风劈浪，如何抵达彼岸

过去三十多年，雅宝路做的一直是传统(chuántǒng)外贸生意。商业格局变了，市场环境变了，老路子遇到了新问题(wèntí)。

企发股份是(shì)首家进入莫斯科(mòsīkē)证券交易所的中资企业，近日，董事长孙天枢在莫斯科接受了记者的电话采访。“雅宝路是中国传统外贸企业的缩影。”他介绍(jièshào)说，改革开放以来，我国凭借灵活的生产和低(dī)人工成本成为(chéngwéi)“世界工厂”，外贸企业不用为订单(dìngdān)发愁，只要把产品质量做好，就能坐等(zuòděng)境外采购商上门。现在这种模式的红利期已经结束了，借助数字化技术“出海”，主动开拓海外市场，是外贸企业转型求变的重要方向。

这片“海”风高浪急，远渡重洋困难重重。不但(bùdàn)涉及进出口手续、运输等诸多环节，要(yào)遵守当地准入规则，不同国家的财务和(hé)税收体系也不同。企发跨境贸易平台提供的正是一站式跨境服务。

李贵彬(lǐguìbīn)是“老雅宝路”，曾在一家服装企业担任电商负责人，如今为(wèi)雅宝路的四五个(sìwǔgè)品牌做跨境电商代运营。他认为，现在的中俄关系成熟稳定，跨境电商未来几年仍会是增长期，这些对于雅宝路来说都是利好(lìhǎo)。

“电商渗透率越来越高，老外也(yě)有(yǒu)不少’剁手党’，这个赛道必须占领(zhànlǐng)。”李贵彬说(shuō)，这需要外语人才，美工、视觉、物流等岗位也要重新组建。在传统外贸中，雅宝路商户们做的基本上是“一锤子买卖”，卖出去就不用管了，但跨境电商会涉及退换货，必须有海外(hǎiwài)仓资源。

最早转型跨境(kuàjìng)电商的外贸商户，有人铩羽而归，也有人尝到甜头。8年前，雅宝路商户拓美威尔公司就在野莓、Ozon等国际电商平台上线(shàngxiàn)了，羽绒服年销售额已达(yǐdá)上亿元人民币。

前不久(qiánbùjiǔ)的雅宝路2025跨境采购季上，“雅宝路”重启品牌建设(jiànshè)。在焦虑(jiāolǜ)和困难中，老商户们在一刻不停地往前走，希望能续写老牌外贸商界的新故事。

来源：北京日报(běijīngrìbào)客户端